神户制钢丑闻余波未了 日本制造仍受困终身雇佣制

本篇文章2773字，读完约7分钟

一夜之间，“日本制造”从祭坛上掉了下来。

引发全球汽车和飞机制造商供应链地震的神户制钢篡改检测数据丑闻仍在发酵。神户制钢在11月10日表示，质量控制不佳和对利润的关注是欺诈的原因。外部调查小组的报告将在年底前提交，然后公司管理层将决定是否辞职承担责任。

日产汽车公司、神户制钢公司、斯巴鲁和几个知名的日本公司都暴露在丑闻之中，真是祸不单行。甚至神户牛肉也暴露在劣质丑闻中。

对此，悉尼商学院公司治理中心主任托马斯克拉克教授表示:“这是对日本人文化素质方面的一种可悲的反思。”克拉克认为，这些事故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日本员工的“忠诚”。

舆论指出，日产、神户制钢等大型企业形成了封闭的环境，缺乏动态的现代管理和人员流动，活力减弱，形成了所谓的“村社”。

这个“乡村社会”是如何形成和发展的？它对“日本制造”有什么影响？

每天早上检查她丈夫公司的股价

几年前，菲利普·布拉索为一家著名的日本电子制造商提供了一门内部语言教学课程。在他的班上，许多学生都是训练有素的工程师，被分配到销售部。这种人力资源策略总是让他感到不舒服，因为那些员工所拥有的技术知识似乎与“销售”格格不入。

他在日本呆的时间越长，菲利普·布拉索就越意识到这是日本终身雇佣制度的一部分——让员工定期在不同部门之间调动，从而让他们了解公司的组织和运作，培养他们的忠诚度。

日本的终身雇佣制最早出现在日本的昭和时代，二战后才真正流行起来。在早期，当工匠占主导地位时，学徒们在年轻时以高超的技能跟随大师，不断提高他们的技能，最终独立创业。随着工业革命的升级和大型企业的出现，大规模生产需要大量的人力。为了避免员工轻易离职造成的损失，日本运营商的福利制度不断完善，公司允许员工安心长期工作……这是终身雇佣制的源头。

在这种制度下，员工被企业录用后从基层做起。如果没有违反企业制度，没有重大损失和麻烦，没有自愿辞职，员工可以在企业工作到退休——只为一个企业服务一辈子，一般不会被解雇。

这种独特的模式促进了战后日本经济的迅速崛起，对日本工业技术的积累和升级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终身雇佣制中，员工定期晋升和调动，以获得公司的特定技能并培养对组织的高度忠诚度。在封闭的体制下，来自外部的检查将被“乡村社会”的统一所抵制。

前面提到的日产汽车、神户制钢和斯巴鲁都是典型的日本传统企业。

神户制钢公司总裁川崎博公开道歉，他是终身雇佣制下的雇员。1980年，58岁的他从京都大学毕业后，加入了神户制钢，调到各个部门，并被提升到各个级别。最后，他在2013年被提升为总裁。

研究机构资本经济(Capital Economics)的日本专家马塞尔蒂连(Marcel thielien)表示:“长期为一家公司工作的日本员工将获得更高的工资和税收优惠，这使得许多员工不愿报告公司的错误。”他们害怕失去工作或被降职。”

根据“东洋经济”，日本内阁近年来进行的“世界青年意识调查”的结果很有趣。调查显示，日本认为工作场所不满意最好换工作的比例远低于其他国家(美国是日本的2.5倍，法国是日本的2倍，韩国是日本的1.8倍)，更多的日本年轻人即使对工作场所不满意，仍想继续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一个美国人介绍了他姐姐在日本教英语的故事——房东的母亲每天早上都要检查她丈夫的股票价格。在终身雇佣制的影响下，如果公司遭受重大损失，整个家庭的经济重心将受到冲击。

非正式员工占37.5%

20世纪90年代初，日本“泡沫经济”崩溃，社会陷入长期萧条。许多企业开始改革终身雇佣制，解雇了大量员工。

从那以后，许多日本公司停止招聘毕业生，代之以临时合同工。

据《纽约时报》报道，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日本工人的失业率远低于美国和欧盟。

然而，这是有代价的。

“消费者削减开支，企业不得不削减工资。企业越来越不愿意接受新人，也不愿意让年轻人进入劳动力市场。生产率的大幅下降直接损害了日本在日益激进的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指出。

由于终身雇佣制的历史遗留问题，企业不能轻易解雇“正式”雇员，只能越来越多地依赖“非正式”雇员，即临时工、兼职工人和短期合同工。

数据显示，20世纪90年代初，日本企业使用非正式员工的比例为20%，去年这一数字升至创纪录的37.5%。

正式工人和合同工之间的工资差距非常明显。去年，日本正式员工的月平均工资为321，700日元(约合人民币18，648元)，而合同工的月平均工资仅为211，800日元(约合人民币12，277元)。

关西大学退休教授兼职场专家盛冈幸司表示，通过雇佣非正式员工，企业可以削减成本并调整就业。然而，这导致了工厂技术水平和标准的下降，以及误操作和事故概率的增加。

盛冈幸司说:“短期工人正在大幅增加。”"技术工人正在流失，带来越来越多的风险."

英国《金融时报》的一篇文章指出，在一个终身雇佣制的老龄化社会，日本企业高管长期合作，董事会往往很弱。“即使加上外部董事，他们也不会发现工厂的生产车间存在欺诈行为。”一位要求匿名的美国铝业高管表示。

安倍推动公司治理改革

分析人士认为，自从日本在2006年通过保护举报人法案以来，预计未来将会发现更多日本公司的欺诈和不当行为丑闻。

日本制造业出现的问题很复杂。除了体制和商业模式带来的问题外，日本企业还面临着“失去20年”后经济环境日益艰难、严重老龄化导致技术后继无人、国际竞争激烈、技术研究过多、缺乏创新和发展等问题。

一些专家表示，日本企业太愿意牺牲标准来增加市场份额和利润。这是日本面临的一个特殊挑战——经济已经停滞了几十年，通货紧缩和商品价格已经下降。

根据德勤和美国竞争力委员会发布的2016年全球制造业竞争力指数，中国在2016年再次被列为最具竞争力的制造业国家，美国有望在2020年前领先。作为一个传统的制造大国，日本虽然重返前十名，但却无法跻身前三名，其得分明显不同。

尽管如此，日本制造业的质量是显著的，现在说日本企业不好还为时过早。此外，事情已经开始发生变化。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大力推进公司治理改革。在增加外部董事等改革措施中，加强公司透明度是一个重点。

此外，尽管进展缓慢，日本企业仍在进一步改革终身雇佣制度，这一制度越来越受到经济学家的批评。

传统的年资工资制度仍然有效——这种制度下的工资不取决于员工的成就甚至晋升，而是取决于他们在组织中的任职时间，这意味着相当多的不工作的中年男子仍在日本传统企业的工资单上。据日本外务省估计，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至60年代，日本目前有2500万名雇员，“这些工人拖累了企业利润。”

“如果决策做得太晚，公司将会倒闭，而且变化越快，机会就越多。我们必须警惕自己。”在2015年的一次演讲中，神户制钢的总裁警告年轻企业家。

神户制钢的变化将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