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军谍报官雅江探险记(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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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力

从十三世达赖喇嘛出生的庄园出来后，贝利(本系列的连载英雄，《西藏无护照之旅》的作者)继续理解当地人的感受。人们告诉他，这里的人民支持中央政府，并得到良好的待遇。在郎县和嘎查，贝利多次听到类似的话；在米林和扎拉宗的下游，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中央政府。

1913年8月22日，贝利到达了冷达，即现在的加查县冷达乡。他从冷达河那边看到了嘎查宗。"一群漂亮的房子建在树丛中，周围是整齐美丽的庄稼。"这个夹茶宗就是现在的夹茶镇，现在的夹茶县仍然在上游。23日，他们从冷达向西走了9公里，来到了塔布扎昌寺。这里现在是嘎查县政府所在地。塔布扎仓寺还在，那是县城里一座安静的小庙，贝利看到的是“一个有500名僧人的大建筑群”。经过上游的藏木村(藏木水电站，2015年10月正式并网的大型水电站，以这个村子命名，海拔3200米)，他们到达了拉水宗。1959年，拉水宗和甲查宗合并为甲查县。加查县有一个拉绥乡，但它在藏木村以南约10公里处，那里不是拉绥宗祠的所在地。

臧木村上坡的邻村是加迈村，现在属于加查县安老镇。贝利没有去第九世班禅喇嘛(1883-1937)的家乡迦迈村。迦迈村远不如崇康有名。加迈村与崇康之间的直线距离约为35公里，但雅鲁藏布江在此段曲折，道路也曲折，因此306省道上两村之间的距离约为60多公里。第十三世达赖喇嘛和第九世班禅喇嘛都来自禁忌。班禅的故乡位于雅江上游，雅江是上塔布；达赖的故乡郎县位于下游，也就是下塔布。在20世纪的前30年，他们是对西藏有很大影响的人。当然，更大的影响来自西藏以外。

第十三世达赖喇嘛比第九世班禅喇嘛大7岁。根据历史上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作为导师和学徒的传统，达赖喇嘛在1902年给了班禅喇嘛比丘戒指，并成为他的主人。1904年，英国军队入侵西藏，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联合领导了反英战争。最激烈的战争发生在西藏的江孜县。班禅喇嘛住在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而达赖喇嘛在英国军队进入拉萨之前逃往北方。由于达赖喇嘛放弃了保卫土地的职责，清廷“暂时”取消了达赖喇嘛的名字，并命令班禅喇嘛“暂时”夺取达赖喇嘛的权力。班禅喇嘛没有接受。他要求，他仍然应该只管理他的后西藏地区，以“防范”英国。1905年10月，班禅喇嘛被英国军队胁迫到印度。班禅喇嘛没有屈服于英国的压力，清廷准备让英国以班禅喇嘛的名义损害西藏的利益。当年12月，英国人把班禅送回了塔什伦布寺。

1909年，达赖从大陆回到西藏，班禅喇嘛从塔什伦布寺赶到西藏北部那曲迎接他。然而，达赖喇嘛很快从拉萨逃往印度南部，并再次被清廷重新命名。1912年(民国元年)，袁世凯重新获得了达赖的名字。1912年，达赖从印度大吉岭回到西藏后，他派官员到西藏，扩大他的权力并征收重税。后来西藏一直是班禅喇嘛的领土，不受达赖的限制。班禅喇嘛有更高的宗教地位，被认为是阿弥陀佛的化身，而达赖被认为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然而，达赖喇嘛的世俗权力更强，现在他得到了英国人的支持。而且，第十三世达赖喇嘛是第九世班禅喇嘛的主人，所以班禅喇嘛别无选择，只能一步一步向达赖喇嘛施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

1923年11月，达赖喇嘛逮捕了班禅喇嘛的官员。出于对生命安全的担忧，班禅喇嘛于11月15日晚从扎什伦布寺向北逃，在达赖的统治下，通过乾藏进入青海。达赖几天后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派出一千骑兵去追击。追兵在唐古拉山用大雪封山。班禅喇嘛没有走大路。就像12年前的陈渠珍一样，在寒冷的冬天，他进入了大道西边的无人区。他和他的100多名随行人员被饿死。幸运的是，像陈渠珍一样，他们也遇到了从西藏回到蒙古的僧侣。这些蒙古人有大骆驼和丰富的食物。双方会合后向甘肃进发。

1924年3月20日，他们到达甘肃省西部的安溪县(2006年更名为瓜州县，隶属酒泉市)。北洋政府受到了隆重的接待，派出八辆大轿车从兰州开往安溪，并载着班禅喇嘛前往兰州。班禅喇嘛已经在大陆生活了14年，并周游世界讲学。达赖于1933年去世。20岁的礼赞活佛当选摄政王，倾向于中央政府。次年，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主席黄木松前往西藏向达赖喇嘛表示敬意，中央政府与西藏的关系更加密切。班禅喇嘛想返回西藏，但他没有与拉萨谈判，英国也阻挠他。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国民政府与其盟友英国的关系变得不方便，班禅一直停留在从青海到西藏的路上。1937年12月，班禅喇嘛在青海玉树去世。

班禅喇嘛无法抗拒对达赖喇嘛的压制，首先是因为他没有政治意图，而十三世达赖喇嘛热衷于政治。曾多次见到达赖的日本僧人川口惠海(Kawaguchi Huihai)说:“我可以断定，他的思想在政治上比在宗教上丰富得多。”此外，班禅喇嘛统治下的人口和寺庙不到达赖喇嘛的十分之一，后西藏不如前西藏富裕。这种模式建立在格鲁派统治的早期。当时西藏局势动荡，四世班禅和五世班禅有很多机会获得更大的权力。四世班禅是五世达赖喇嘛(“五世大帝”)的主人，也是固始汗的主人，固始汗是当时控制西藏的蒙古霍旭德的领袖。固始汗一次又一次地扩张师父的土地，雍正帝也刻意培养五世班禅来对抗陷入激烈权力斗争的达赖喇嘛体系。然而，无论是班禅喇嘛拒绝了更大的权力给他们，而是保护和支持达赖喇嘛，在当时处于弱势地位。两个班禅喇嘛都是杰出的僧侣，他们没有政治野心，享受长寿(他们分别活到95岁和75岁)。这一传统也反映在十三世达赖喇嘛和九世班禅喇嘛身上。九世班禅的诞生地没有被特别维护也就不足为奇了。

雅鲁藏布江在加迈村有一个马蹄形弯道，环绕着加迈村。贝利写道:“在离拉水1.5英里的地方，还有一个弯在藏布江上，比我们在奈和朗宗之间穿过的马蹄形弯道更大更凹。”事实上，夹茶县的雅江弯比郎县的雅江弯小得多。在阆县的转弯处，沿河两岸很难行走(现在有306条省道和水电站)。因此，贝利等人并没有沿着雅鲁藏布江行走，而是直接翻越了导致马蹄形转弯的那座山，来到朗宗(朗县)。因此，1914年西姆拉会议后，在英印殖民政府与西藏地方代表秘密换文的地图上，雅江朗县的转弯处和藏木村上方的峡谷用虚线标出，以表示不确定性；作为英国边界的麦克马洪线的一些路段也使用了虚线，实线只是粗略的表示。地图上的地名均为英文，相应的藏文用红笔标出，证明该地图是英国单方面提供的，西藏地方政府根本没有参与边界地图的编制。

拉苏宗本告诉贝利，从赞姆拐过来两天后，有一个“大约三层楼高”的瀑布，但他本人从未见过，他的下属也没有见过。显然，这一段没有沿河的道路。贝利不相信瀑布的存在。他写道:“我和莫萨德讨论过，我们不愿意暂停对赞布江的调查。”然而，沿着山下的河流右岸向上，再加上山脉的走向或东或西，我们将很难绘制出南部地区的地图。考虑到大吉岭会议如我们所知正在举行，或将很快举行，显然更重要的是在划界时绘制这些地形图以供讨论。”在此之前，他们同时勘测了雅鲁藏布江和喜马拉雅山。自拉绥(今藏木水电站附近)后，他们暂时离开了雅江。

贝利说的大吉岭会议是后来的西姆拉会议。大吉岭位于西藏亚东西南部，最初是锡金。英国东印度公司于1835年从锡金租下大吉岭，并于1841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在大吉岭种植茶树，从而拥有了举世闻名的大吉岭红茶。西姆拉平均海拔超过2100米，也是英国人躲避印度平原酷热的避暑胜地。1902年，康有为在大吉岭写了《大同书》。西姆拉位于印度西北部，靠近西藏阿里地区，是英国人在印度的另一个避暑胜地。英国人把原来的开会地点从大吉岭搬到了西姆拉，这样参加会议的西藏地方代表就远离了拉萨，便于施加压力。

为了测量喜马拉雅山，贝利和其他人离开雅鲁藏布江，向南走。那时，这条路是主要的道路。旧的306省道也是贝利行走的地方。从拉萨到林芝的318国道北线全长406公里，长期以来一直是受欢迎的旅游线路。拉萨至林芝的南线比较安静，因为靠近实际控制线，属于边境地区，另一条是峡谷路。但这种情况将会改变。始于2014年底的拉萨至林芝铁路，从南线拉萨贡嘎机场出发，沿雅鲁藏布江到达山南，经过泽当、加查、米林至林芝，全长403公里，几乎与拉萨至林芝公路一样长，其中桥梁和隧道长300公里，分别占总长度的20%和55%。铁路穿越雅江16次，有34个车站。随着交通的改善，西藏变得越来越小，没有危险可探索。当然，贝利在1913年没有这些便利设施。

拉萨至林芝的北线于2015年9月开通高等级公路，与南线的拉萨至林芝铁路形成一个完整的环。四面环山。在西藏的山区，果卡拉日居一点也不出名。

制造藏纸的工艺一直流传到今天。在一个叫拉索的村子里(在加查县拉绥镇)，贝利看到人们在制作类似马球的东西，它是用纸浆制成的。他们告诉贝利，它将作为税收运往拉萨。“运到拉萨后，把它磨成粉末，与麝香和香料混合制成香。”贝利说“纸浆”，但他没有谈论造纸。如我前面所说，藏纸是在金东宗地区生产的。嘎查和拉水宗也生产藏纸。这里有大片的森林。贝利说:“拉索峡谷的花草树木比藏布江峡谷的还要茂盛。”这里有柳树、玫瑰和其他蓟，还有一些珍妮弗树，还有许多长满高山植物的草坪。”藏纸的原料包括杜鹃花科植物，并加入减毒的瑞香狼毒(牛心朴子)。瑞香狼毒纤维韧性好，仍是一种具有清热解毒、消肿功效的中药。纸与瑞香狼毒可以防止甲虫，并保持经文和文件完整的几千年。在拉萨寺庙学习了10年的日本僧人Tada等人说，藏纸不能用作卫生纸，因为它有毒。

旧306省道上有一个4500多米的山口。8月25日，贝利翻过山口，离开了塔布。贝利说:“在山顶，我抓到一只蝴蝶，直到太阳穿透云层，暴风雨来临，我才离开。”在山口上，我看到了远处的一些大建筑，那就是拉加里。”他说:“我叫它宗。”事实上，这个地方是国王的住所。更合适的称呼是宫殿。”但他也表示，拉加利是“西藏令人费解的封地之一”。“封地”一词比俗语“王国”更准确。“国王”实际上是土壤和吐司的国王。像波密、锡金和拉达克一样，拉贾里是一个向拉萨投降的半独立地区。美国藏族学者皮卓·卡拉斯科的《西藏的土地和政权》说:“锡金脱离拉萨的统治只是因为英国的入侵。”

贝利对拉加里宫的外部描述如下:“穿过一条难以置信的肮脏街道，街道两旁是简单的房屋，街道通向鹅卵石庭院。院子周围有好房子。”今天位于曲松县的拉加里宫，现在是一个旅游景点，专门用来售票。拉加里国王的管辖范围大于曲松县。

据说拉加里的家族是松赞干布的后裔，所以他们得到了优待，但他们也受到了拉萨的惩罚，失去了一些财产。这个家族在13世纪噶举派掌权时成为拉加里的统治者，并且一直延续到20世纪中期。贝利到达拉加里的前一年，国王有三个兄弟，包括他自己。三哥是达旺寺的转世灵童，达旺寺通常被称为“活佛”。达旺寺是第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出生地。当贝利到达拉加里时，老国王不久就去世了。在《无护照的西藏之旅》中，贝利强调拉加里国王的第二个兄弟在与清军作战时死亡，但没有提到国王的第三个兄弟，因为当时印度已经占领了达旺。老国王在贝利到达拉加里的前一年去世，摄政王是拉萨派来的官员。当一个小国的国王成年时，摄政王仍将是国王的顾问。

意大利藏族学者卢西亚诺·泰克(Lucianope-tech)的中文译本是由比达克撰写的，他将拉加里家族列为西藏前五大贵族之一，但却将其省略。伯蒂克说:“王公家族的族长声称他们是古代西藏国王的后代，因此他们享有很高的威望和一些特权。他们在魏藏东南的庄园自治如此之高，以至于西方学者称之为“拉嘉里王”。然而，这个古老家族的政治意义和利益纯粹是区域性的，他们从未在西藏政府中获得正式职位。”伯代克还说:“它们在西藏文学中只是偶尔被提及，但在中国文学中却没有任何痕迹。”没错。20世纪90年代初，大陆学者来到西藏，在他们的杂志上热烈讨论拉加利在哪里。

离开拉加里后，贝利没有沿着大道直接去西北方向的泽当，而是往北走，翻过4700多米长的尼马拉山口，下到雅鲁藏布江上的卓普村(现在曲松县罗布沙镇)。卓普的每个人都知道“三层楼瀑布”，但他们说，“三层楼房？也许只有你的帐篷那么高。”贝利一路上多次对这种模糊测量模型表示不满:“它不能用码或英尺来估计”，“你说得越多，你就越糊涂。”这可能就是黄仁宇强调“数字管理”的原因。